直播简史:从钱为我狂到我为钱狂 | 风眼特写

2019-02-21 08:58 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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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直播也处在寒冬之中(图自东方IC)

出品 《风眼》  深度报道组 凤凰网科技 凤凰新闻客户端

作者 花子健 编辑 于浩

斗鱼直播确认赴美上市,这部已经延续一年的肥皂剧终于迎来大结局。据凤凰网科技(微信搜:ifeng科技)从基金公司得到的准确信息显示,斗鱼直播的上市时间大概率在4月份、最迟5月。

早在2018年8月,斗鱼直播拟境外上市并开启基金认购的消息就已经在许多基金微信群中流传。

2015年吹起的网络直播“风口”在2016年达到了最高潮。但就像每个风口的命运一样,曾经轰轰烈烈的千播大战,随着监管进入、资本退潮、用户热情冷却以及新的风口出现,大多平台已经被合并、倒闭、退出。

但很多人还在网络直播这个行当上继续赚钱。阿坤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代表,他在一个四五线城市,带领着20多个主播,在一个不那么知名的平台上,每个月拿到30多万的流水收入,每个主播平均每个月工资也有七八千元,刨去这些和运营成本,净利润有七八万。

“平台没有大小,只有合适不合适。合适的都是好平台。”阿坤对凤凰网科技(微信搜:ifeng科技)讲。

但在过去的三年半时间里,网络直播整个行业度过了春夏秋冬,从“钱为我狂”走到了“我为钱狂”。

王思聪和范冰冰都曾站在风口上

2012年,网络直播最早出现在PC端。2016年移动直播的出现才将网络直播推向了风口,这一年也被认为是移动直播的元年。

“国民老公”王思聪是最关键的人物之一。因为热爱电竞,他顺势做起了网络直播的生意,不仅仅投资熊猫直播,还不遗余力为直播行业摇旗呐喊。

在2016年的China Joy上,王思聪出现在熊猫直播的展台上,给粉丝派送礼物,并且一边送一边大声喊“我更喜欢给女孩子发,女孩子们都往前走走。”等着他派送礼物的粉丝堵住了通道,而他身边站着不少面容姣好、穿着清凉的模特。这是当年的热点话题之一。

在互联网时代,只要出现风口,很快就能出现龙卷风,卷入渴望成功的创业者、贪婪的资本以及成千上万寻找财务自由机会的从业者。

短时间内,许多直播平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据《中国直播行业热度报告(2016 年度)》统计显示,2016 年中国大陆提供互联网直播平台服务的企业超过300家。

360董事长周鸿祎也是风口的坚定追随者之一,他和王思聪私交甚好,在王思聪的朋友圈很活跃,也有些共同的爱好,比如滑雪。2015年下半年,尚处于私有化进程的360抽出部分精力涉足网络直播业务。

周鸿祎碰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历来都是雷厉风行的。同年7月,花椒直播就已经正式上线。

2016年9月的花椒之夜,周鸿祎和范冰冰在台上卖萌(图自东方IC)

2016年9月14日的花椒之夜,这也是周鸿祎的高光时刻之一,也是花椒直播难得的风光。一身红衣的周鸿祎和一身玫红色短裙的超级明星范冰冰在舞台下相邻而坐;舞台上,周鸿祎宣布范冰冰入职花椒直播担任首席体验官。

那个时候范冰冰还是大家的“范爷”,周鸿祎是一个即将回归A股的“产品经理”。两人在舞台上偶尔卖萌,明显的身高差能更加彰显周鸿祎的风光。

网络直播成为全民的娱乐。“你丑你先睡,我美我直播”这句大跃进似的口号传遍了大街小巷。

2016年8月是映客直播的春天,在2016年里约奥运会上一炮走红的“洪荒少女”傅园慧当时在映客直播上开播,短短1小时内观看直播和回放的人次超过了1100万,直播页面获得的映票数量达到318万,折合人民币10万元。

明星是一个套路,头部大主播是另外一个套路,两群人的共同点是不稳定,看钱说话。当然,在黄金年代,钱真的不值钱。

2016年,大主播的跳槽频繁得就像家常便饭,英雄联盟项目的主播小智从YY跳槽到斗鱼,再从斗鱼跳槽到熊猫直播,然后再跳槽到全民TV,签约价格也是一路看涨,高达数千万之巨。炉石主播安德罗妮和夫人跳槽到虎牙,更是拿到了一个亿的签约费,令人咂舌。

支撑这一切的是疯狂的资本。据直播行业新媒体平台“今日网红”的不完全统计,整个2016年,直播平台的融资事件超过25起,资金总额在189亿人民币左右。资本凭借“宁愿错投,不愿错过”的执念疯狂涌入。

其中,斗鱼直播在B轮和C轮分别获得1亿美元和15亿人民币;全民TV在A轮获得5亿人民币;一下科技旗下的一直播在E轮(属于一下科技的E轮)获得5亿人民币;触手TV在C轮获得4亿人民币。

直播行业在2016年和2017年初的融资消息不断

在大明星、大主播和大人物风光的背后,网络直播也承载了很多小人物的创业故事。老阳、阿坤都是其中的典型人物。

老阳进入互联网行业不过才4年时间,但几乎全部都是和直播打交道。

他因为创业失败赔了好几十万,这对于他的打击非常大,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年,天天混迹于网吧玩游戏,没有钱了就到处借。本来的打算是创业小有所成后就结婚成家,结果女朋友也离开了自己。

“后来明白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就废了。”他说,2015年他想去互联网行业试试机会,就来到了360,从基础岗位开始做。当周鸿祎开始做花椒直播之后,他就从360来到了花椒直播,从事内容审核的工作。

“早期花椒直播整个团队都很拼,虽然乱,但是大家都想把事情做好。要是做成了,自己也有面子。”老阳说,花椒直播这种明星创业公司当时正在风口上。

他见证了花椒直播从0到1并飞快发展的过程,团队也在磕磕绊绊的学习中成长壮大。那一整年,他累了就在单位找个能躺下的地方就睡,醒了就继续工作。“那段时间拼出来了一点成绩,才有机会更好的接触直播这个行业。”他说。

和老阳相似,阿坤在2017年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毕业时面临就业的选择,但进入直播行业这一选择令朋友纷纷大跌眼镜。

在大学后半段,阿坤就依靠直播养活了自己。“我大三开始就不跟父母要钱了,助学贷款也是我自己还。”他说,当时直播光景正好,钱景也不错。阿坤的毕业论文都是关于直播行业的研究。和老阳相比,论在直播行业的经历,阿坤的确也不赖,只不过两人的职业有所不同而已。

2016年,网络直播是互联网行业的宠儿,但年底发生的一件事,给这个行业的前路蒙上了一层迷雾,每个人都看不清前路。

在2016年11月,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了《互联网直播服务管理规定》。随着规范化管理的到来。一方面是逐渐集中的资本;另外一方面是逐渐减少的融资消息。仿佛窗户纸被捅破一般,网络直播行业开始了第一轮洗牌并在2017年初迎来了倒闭、并购和合并潮。

混乱的2017

监管袭来,资本降温,但是用户依旧狂热。

2017年的春节前后,一个名叫石悦的蒙古女孩曾经引起了媒体的热议,她的网名“女流”在斗鱼直播上粉丝破千万而广受关注。和阿坤一样,她出自名校,本科清华,硕士北大。

与她同属于斗鱼平台的陈一发儿也是一名超级明星主播。

2017年的3月于广州举行的索尼魅力赏上,陈一发儿亮相,合约金额达到6位数。活动结束后,参观索尼位于太古汇旗舰店的人还没有排队等着和陈一发儿合影、拿签名的粉丝多。

时任索尼(中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裁高桥洋路过排队人群,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很惊讶,让助手过去打听,随后主动与陈一发儿合了影。在2018年4月于成都举行的索尼魅力赏上陈一发儿的身价翻了两番。

除了这些大主播,在直播这条流水线上,还需要很多适合标准化作业、批量生产内容的工人,满足绝大部分用户的需求。阿坤他们就是这些“工人”的掮客。

阿坤的上司叫悦哥,是合肥当地一家直播经纪公司的负责人,所以他刚毕业的时候,身份已经大概相当于“副总”,用真金白银和一夜成名来招募更多年轻人加入到网络直播的大军中。

但是,当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涌入这个行业,越来越多的中小型直播平台正在经历垂死挣扎。许多家小型直播平台因为资金或者监管不合规等问题先后倒闭,在这其中最著名的是曾经估值达5亿元的光圈直播,其他还包括趣直播、微播、猫耳直播等。

据网信部门提供的统计数据统计,在2017年1-6月,各部门已查处关闭违法违规直播平台73家。此外,六间房、秀色秀场等直播平台均被收购或合并,YY旗下ME直播停止运营。

从2016年底开始,一种惴惴不安的情绪已经开始在网络直播行业蔓延,一些大平台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2016年9月,全民TV宣布完成5亿元A轮融资,但它很快成为行业泡沫破裂的典型代表。“UZI在全民TV的直播间,不像你们看到的人数那么多。”全民TV的老员工小沉说,“他真实的观看人数,也就是2字开头的五位数而已,PDD就只比这个好一些。真实观看用户数是页面显示数量的一半的,就是良心平台了。”

UZI的真名叫简自豪,游戏《英雄联盟》中国区的电竞职业选手,如今是RNG战队的ADC,曾经代表中国队在雅加达亚运会上拿到该项目的金牌;PDD的真名是刘谋,也是《英雄联盟》项目知名的电子竞技选手,直播生涯起于熊猫直播。

说到这里,小沉还分享了一则趣事。在2016年10月18日晚上,锤子在上海梅赛德斯奔驰中心举行T3系列手机的新品发布会,各大直播平台也都有参与。“我亲眼看到旁边斗鱼的人在后台直接把直播观看人数改成了120万。”说到这里,小沉自己也笑个不停,因为当晚全民TV的数据也做了优化。

2017年的1月,UZI转战虎牙直播,全民TV则已经到病痛缠身。A轮的5亿元融资抵不住烧钱过快,加上对手印直播进行收购,很快就要进行B轮融资。“没数据,没技术门槛,还烧钱,投资方也不那么好骗了。”小沉说。

全民TV的资金链接近断裂。“2017年春节前,我们部门加上领导还剩下3个人,之前最多的时候曾经有20多个人。”剩余的员工,最后的年终奖都被连拖带欠的,要么就是克扣少发。

斗鱼直播也遭遇不少风波,特别是在2017年的4月,斗鱼直播与多家《王者荣耀》直播项目的经纪公司爆发“欠薪门”,以“不达标”为由扣发总计三千万元直播奖金,导致多家经纪公司因为垫钱损失惨重,不少主播也白忙一场。

傅园慧在映客的直播是映客直播用户第二次快速增长的开端,这一增长在2016年12月达到了顶峰,随即便进入持续地并且不可逆转的下滑过程中。“一直到映客(2018年)上市前我离开,用户再也没有实现增长过。”已经离开映客直播的派派说,映客上市前很多人都离开了,因为感觉没有什么希望。

2017年5月9日,A股上市公司宣亚国际发布公告,宣布重大资产重组的标的资产为北京蜜莱坞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也就是映客直播的运营主体,收购其不低于50%的股权以实现控股。

映客直播曾上演将钱借给宣亚收购自己的闹剧(图自:东方IC)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市值将将超过70亿元的宣亚国际当时年收入不足5亿元,要收购当时估值将近70亿元的映客直播无异于蛇吞象,因为收购的价格将近30亿元。因此映客直播CEO奉佑生采用的做法是,借钱给宣亚国际来收购自己。这一“闹剧”受到证监会强烈关注,宣亚国际于2017年12月发布公告称交易终止。

王思聪的熊猫直播在2017年5月拿到了10亿元B轮融资。“(金额)虚火旺盛,王思聪一边在融资,自己却在慢慢撤资。”一位熊猫直播的前员工说。此外,这轮融资还因为一个意外事件差点黄了。原计划投资熊猫直播B轮的乐视因为在2016年下半年遭遇资金链断裂,就在2017年初撤回了投资。

网络直播行业宛如大观园一般,闹剧一出接着一出。但洗牌从来没有停止,中国演出娱乐行业协会网络表演分会发布的《2017中国网络表演(直播)发展报告》指出,截止2017年末,全国共约有200多家公司开展或从事网络表演(直播)业务,较2016年减少近百家。

出海和下沉,闯关与上市

猎豹和YY在直播出海上的表现,给了其他直播平台一些启示。

Live.me在2016年4月正式上线,是猎豹旗下的一个直播平台。2017年4月28日,在国内网络直播行业加速洗牌之际,Live.me宣布完成6000万美元的融资。随后,它成为美国地区苹果App Store下载和收入都最高的直播平台。

老阳在2016年的9月离开了花椒直播,“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是看到海外有机会,所以离开了。”老阳说。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日后遇到的不少坎坷,竟然也是因为“海外”。

除了猎豹之外,YY直播也大力布局海外。投资的Bigo是一个专门面向东南亚地区的直播社交平台。2017年6月,Bigo宣布完成C轮融资,估值超过4亿美元,融资总额已经达到1.8亿美元。此外,Bigo在东南亚5个国家的社交类App榜单上均跻身前五,月活跃用户近3000万。

经过2016年的高速扩张,2017年初国内网络直播市场开始洗牌,用户增长放缓,接近饱和状态,海外市场成为头部平台新的增长希望。

但是在2017年底,2018年初的又一个直播风口,却打乱了这一切。

2017年的圣诞节期间,王思聪跑到了日本北海道去滑雪。没想到周鸿祎也去了,并且在那里遇到了王思聪。随即王思聪见了周鸿祎,并且邀请他一起投资一个新项目。

王思聪所说的就是“直播答题”,冲顶大会的创始人陈桦在12月20日通过朋友关系把产品demo给他看了,他还挺感兴趣。这种“竞答+直播”的形式来源于美国的HQ Trivia(简称HQ),与2017年8月在App Store上线。HQ由短视频应用Vine的联合创始人Rus Yusupov和Colin Kroll共同开发,不到4个月,就吸引了超过40万人在线。

冲顶大会app于2017年圣诞节当天上线,最初的单场奖金只有5000块钱;前一天,映客直播也上线了自己的直播答题app。在之后,王思聪不仅仅投入了资金,还计划利用熊猫直播的流量进行支持。

按照周鸿祎的性格,他不会仅仅进行资金上的投资,而是自己当话事人。最终周鸿祎拒绝了王思聪“一起投资”的邀请,并撂下一句话:“我找来三四个人就能做出来。”

回到国内后,他真的就找来一个团队,加班加点地进行开发,几天时间就做出来了,这就是之后花椒直播上线的《百万赢家》。

2018年1月3日,是王思聪的30岁生日,但最受关注的还是他当晚的微博。“我撒币,我乐意”、“每天我都发奖金,今晚9点就发10万”,除了这些点燃情绪的文字,他还附上自己在冲顶大会app中赢得322.58元奖金的截图。作为拥有超过2000万粉丝的大V,这一消息瞬间获赞13万多次,评论3万多条,更吸引不少好奇网友下载试玩。

他的微博引爆了直播答题,还吸引了花椒直播、映客直播、西瓜视频、YY直播等平台进入这一场狂欢。最后连搜狐、百度等都依托旗下的直播、视频平台都参与进去,甚至趣店这样的贷款平台都开始“撒币”。

短短4天内,各个平台号称已经投入共计超过1亿元,打响了一场争夺流量与眼球的战争。

1月8日晚,作为冲顶大会的合作方,王思聪在朋友圈里发出:“2018年第一周总结,王思聪撒币,张一鸣撒币,周鸿祎撒币,奉佑生撒币。”周鸿祎在王思聪的朋友圈下回复:“你们都撒币,我大撒币,比你们厉害。”

王思聪朋友圈截图

映客创始人奉佑生不甘示弱,在朋友圈做出反击:“思聪公子,我是12月24号开始撒的,我以为就我一个人撒,每想到你们都撒,不管你们撒不撒,反正我准备了10个亿,我会一直撒的!”

这场撒币狂欢的高潮点是在1月12日,周鸿祎旗下的花椒直播召开发布会,他在会上亲自给一位来自广东的95后女生颁发了1月11日《百万赢家》京东专场的103万元奖金,并将一摞摞现金在会场进行展示。

但讽刺的是,2018年1月14日,北京市网信办就“百万赢家”活动将香港、台湾作为国家列入答题问题依法约谈花椒直播相关负责人,责令全面整改。花椒直播的103万元也打了水漂。

这更像是网络直播行业的又一记丧钟。2018年2月14日情人节当天,监管部门一纸限令,彻底扑灭了直播答题这场虚火。直播平台刺激用户增长的希望落空,又回到向左走出海还是向右走上市的选择上。

此后网络直播行业回归平静,直到2018年3月8日。那天,虎牙直播和斗鱼双双宣布获得来自腾讯的投资,金额分别是4.6亿美元和6.3亿美元。

留给小平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阿坤这位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也开始品尝到社会残酷的滋味,好与坏似乎没有什么边界,既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也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许多还在存活的小平台都开始做用户下沉,2017年4月,阿坤离开了合肥回到了山东老家寿光,全国著名的蔬菜之乡。他的上司悦哥则离开了直播经纪的行业。“总不能一直靠着直播,积累下来的,去做点别的事情更好。”他告诉凤凰网科技,他已经开始新事业了。

回到寿光的阿坤,因为在网络直播行业摸爬滚打的经历,受到一位当地的夜总会老板的青睐,这位老板邀请他来带一带投进了不少钱的直播生意。

“在这种四五线城市,对于互联网的东西,他们的思想比较简单,高投入高回报。但是直播不是这么玩的。”阿坤说,这一行要是会做的话稳赚不赔,但是赚的不多而已,因为也没什么特别的门道,只要不眼高手低就行。

他手底下有二十多个主播,都是本地的女孩子,还有几个简单装修的直播间和必需的设备。“不搞什么网红,不搞什么流量广告的,就是踏踏实实的直播。”在小地方,主播的质量达不到大平台的标准,阿坤选择的是KK直播。

这个平台成立于2012年,定位于移动秀场直播,并先后推出推出针对青少儿英语的移动学习直播app——KK TALKEE和聚集女性用户的直播平台棒直播。根据官方数据,目前注册用户达到1.5亿。

相比较斗鱼、虎牙和YY等直播平台,KK直播几乎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在下沉和出海做得都不错,在国内依赖小镇青年生存了下来。

阿坤说,直播的本质还是个娱乐方式,选择合适的平台,赚钱不难。

阿坤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大力调整之后,调整了硬件设备,降低了主播队伍的流动性。20个主播每个人每天平均工作6个小时,公司总的月流水能达到30万元,除去平均每个主播平均七八千的工资和一些运营成本,利润在七八万左右。“没啥学历文化,能拿到这么多收入,他们也开心。”阿坤说,这个收入水平远超当地平均水平。

“如果我早点来,五六十万的月流水不是问题。”阿坤说。几乎与阿坤回到寿光的同一时间,老阳从Live.me又回到了花椒直播。

猎豹归根到底还是一个技术型公司,用做工具的理念去做娱乐性质的网络直播,最典型的做法就是一切都要看数据。如果数据不好,即便是刚上线的新项目,也要砍掉。这种高频率的变化让老阳无所适从,整个团队的变化也非常大。“有的产品经理,我早上看是一个人,下午看就是另外一张面孔了。”老阳说,一个产品团队23个人,陆续离职只剩下3个。

猎豹的高层对于Live.me也不再保持最初的热情,区块链风口到来之际,抽调了大量的人去做区块链。直播答题熄火后,花椒直播再一次决定进军海外,加上前领导的召唤,老阳就回去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句老话没有错,春天总会发生很多的变化、变动。

在2017年3月双双宣布拿到腾讯投资的斗鱼和虎牙不同,虎牙选择上市,而斗鱼则是对海外野心勃勃。斗鱼先是投资一家位于广州专门做海外直播的平台nonolive,此后在陈少杰的主导下于深圳成立了一个独立的团队,专门做海外直播业务。

当时斗鱼已经传出即将上市的消息,海外业务如果取得进展,将能扩大斗鱼在资本市场的想象空间。

5月,虎牙直播登陆美国纽约交易所,随后股价一路攀升至历史最高点的50.82美元。其在资本市场的表现,进一步刺激了斗鱼和花椒直播等平台。

在这个过程中,花椒直播和斗鱼却双双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从期望的用户增长转向自我的战略收缩。

为了数据提升,花椒直播一方面开拓海外业务;另外一方面,积极推动和六间房的合并,扩大平台规模。

最终,2018年6月27日,宋城演艺公告称,旗下全资子公司北京六间房科技有限公司将与北京密境和风科技有限公司(花椒直播运营主体)进行重组。重组完成后,花椒全体股东占重组后主体60%股权,宋城演艺和战略股东合计占重组后主体40%股权;原六间房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刘岩将出任新集团CEO。

花椒直播和六间房的合并是动荡的开始(图自:东方IC)

刘岩新官上任三把火,随即砍掉了花椒直播的猫播项目,并停掉了海外计划,砍掉了原本用于海外业务的2000万元预算,这些决定也让花椒直播内部分化更加剧烈。

早期花椒直播主要是360系的人来负责,后来从外部引入了一些高管。老阳对我们讲“老360的人和这些外来者互相看不惯,再加上老周这个人多疑的性格,这些矛盾一直都是存在的。”

刘岩到来之后大刀阔斧的改变,也触动老360的利益。

最明显的例子是,当时花椒直播的海外项目负责人是于果。在他一直忙于海外拓展和谈合作的时候,刘岩和花椒直播CTO韩三普敲定了停掉海外项目的事情,随即由韩三普通知于果。后者得知后,直接拍了桌子。而于果的背后是王星宇,他是360的创业元老,深得周鸿祎的信任。

除了内部不断分化,外部也错招不断。

因为花椒直播急于改善财务状况,改变了和工会、主播的抽成比例。“本来用户就少,打赏不多,再这样,主播们肯定不干了。”老阳说,大批家族和工会开始逃离花椒直播。

和六间房合并之后,花椒直播的状况并没有好转。老阳透露,花椒直播和六间房合并之际,上面给刘岩的任务就是一年后要上市,时间差不多是定在2019年5月。“情况恶化,还说什么上市?”老阳说,花椒直播的数据本来就一直变差,2016年花椒之夜是顶峰,从2016年底开始下滑,“现在日活能有30万就不错了。”

面对早已面目全非的花椒直播,二进宫的老阳选择再一次离开,这距离他重新回到花椒直播仅半年。当时斗鱼在深圳的海外团队已经基本成型,也成了老阳的下一个目的地。

“我面试的时候,斗鱼的人就说,这个团队很稳定,为了19年4月的上市冲数据。”老阳说,正是看好其前景,加上这里聚集了很多快手、Bigo的运营大牛,自己才不惜转换城市来到了深圳。

然而他自己也想不到,入职仅仅一个月,斗鱼毫无征兆地整体裁撤深圳的团队。“这也是为了上市,节约成本。”一位老阳的前同事说,她因为害怕斗鱼抓住把柄扣了她的赔偿金,从而拒绝透露任何个人信息。

兜兜转转,花椒直播和斗鱼绕向了另外一个极端,从开始的期望于利用海外扩张来美化数据,到最后无奈收缩战略美化现有财务报表,最终的目标都是为了上市。

斗鱼位于深圳的海外直播业务办公室裁员前的模样

而另外两家已经上市的平台,日子也并不好过。

当前虎牙直播的股价相较于最高点下跌了大约30美元;而映客直播自7月登陆港交所后,股价长期萎靡,如今股价仅相当于最高点的40%,市值仅43亿港元。

网络直播的困局

对于纯网络直播平台来说,比如斗鱼直播、虎牙直播、花椒直播、映客直播等来说,有一个问题自它们诞生开始就一直困扰着它们。

有流量,但是如何盈利?

它们和YY直播、陌陌、快手甚至哔哩哔哩(以下简称B站)都不一样。直播不论是以何种形式出现,其属性都是变现工具。YY、陌陌早期依赖于社交起家,快手除了拥有短视频内容,通过订阅也产生了一定意义上的社交关系。当处于流量生态的顶端,直播就是一个很好的变现工具。

“流量+变现工具是合理的变现模型,这一模型在快手、陌陌和YY,甚至B站上都已经被验证。

网络直播则不同,相当于是拿着变现工具去找流量,但是现在流量并不多。”爱奇艺副总裁岳建雄说。

“2017年,快手在全球iOS收入排行榜上排在第九位,到了2018年,上升到了第五位。”一位负责快手投放渠道的员工告诉凤凰网科技,他还特意强调了“全球”两个字。这些收入几乎都来自快手的直播业务。“快手的老铁关系粘性很高,前端的观看人数也比较真实,这是社区属性带来的。”他说。

快手在直播上闷声发大财(图自东方IC)

YY最早是一款面向游戏爱好者的通讯工具,而陌陌是一款陌生人社交app,B站则是年轻用户喜欢的弹幕社区。在YY最新的第三季度财报中,流媒体直播业务营收为38.945亿元(约合5.671亿美元),约占其该季度总营收的94.9%。

陌陌和YY类似,通过直播业务实现了财报的高速增长。在其最新的第三季度财报中,直播服务营收为27.69亿元,占季度总营收36.48亿元的近76%。直播业务俨然成为了陌陌的核心业务。

2014年上市的时候,陌陌的月活用户数为6930万,随后遭遇了用户增长的瓶颈。2015年陌陌推出直播业务,月活用户才开始继续攀升,同时,直播的营收也一直在快速增长。陌陌的市值一度超过100亿美元。

B站这类高粘性社区也印证了直播业务的变现能力。在B站的第三季度财报中,直播和增值业务的营收为1.7亿元,同比增长292%;比较前一个季度的1.2亿元占总收入的12%,第三季度这一比例提升到了15.8%。

基岩资本总裁黄明麒表示:“在风口之下,部分企业在早期接受融资时会透支发展潜力和行业空间,B轮估了5、6亿美元,C轮时已经是独角兽。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在后期的发展时不再具有想象空间。”

黄明麒补充道:“和几年前直播行业拥有巨大的增量市场相比,目前直播平台已经逐步进入存量博弈的时代。未来资本市场对于网络直播平台的关注点还是在变现能力上。但随着流量价格的进一步增长,用户对直播内容的审美疲劳,加上短视频、长视频对用户的分流,直播平台将会更加困难。”

短视频是2018年的风口之一,对直播的威胁持续存在(图自东方IC)

冬天来了,春姑娘会不会随后就到?对于纯网络直播行业,经过三年的折腾,再想等来一个有“钱途”的春天?

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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